【双黄】花辞树

*在哆嗦音刷到磊哥相关,有评论“他有啥代表作”,一群人回“你太小” 

*#黄渤 喜剧#上热搜(开文档的时候上的,可见这文拖了多久)

**平行世界,二位黄老师均单身

 ***7k+矫情文学,现实向是真的难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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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mmary:“说起半生二字,我会想起何事?”

推荐阅读BGM:红色的河——旅行团乐队/吴青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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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

  时代从来就是冬日坚冰,融了又聚,年年新,年年冷,永不回。

1

  角色对演员的意义,总是一套。黄磊只对镜头扯个礼貌微笑,六十多年积下的诸多感怀化一句,“就是那样”。

  细品,又咂摸出点别味来。角色都是他内心深处抽出的另一具骸骨,撒上一滴心头血,幻化出不同的血肉。无论血肉裹成何等样貌,骨上刻的妥协和懦弱注定了角色多数的结局。

  年少顺风顺水的人,中年成了下山的神。千篇一律的皮囊成了他被诟病最多的话题。他不辩白,最多道声惭愧——他一身文人傲骨,名为软弱的东西全由他亲手刻在另一具骸骨上。

  世人浅尝辄止,无人关心皮囊里装的是三斤猪肉亦或三根金条。黄磊最后亲手将利刃送进角色心上,漫天血点飞扬,啪嗒一声融入土地的怀抱。

  他道一声“也无所谓。”悄然退去,只盼来年开春,沃土跃新芽。


  他等不到满树繁花。


  黄磊回绝一切治疗方案,也没有签下任何数据转生或冷冻人协议。

  临终关怀室已成了游魂的故乡。等待是寒素和孤老们吐出的最后一口气。黄磊无妻无女,好友早已远去。他的心血一半洒进土地,尸骨被揉碎填进那间麦田大学里。他与游魂无异。

  曾经的波澜壮阔只寥寥几笔。生在那段传奇里的孩子已老眼昏花,忆不起他。

  黄磊成了524房间的老黄。



  有人推开老黄的房门。

  是位老人,提个洗得发黄的帆布包。身姿不算挺拔,也没现出老态。脸上褶子一堆一堆,挤出白眉下的一双眼。“请问……”他开口,胡子筛糠似的抖,露出一排牙花子,“你是,黄磊吗?”

  老黄仍窝在小小的摇椅上,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。轻哼年少时的小调,陷进他的时代里,全然感受不到身后热切的目光。

  那人不知老黄一边耳朵早已罢工,许久没见回应,只道是认错人,转身要走。

 “你曾经对我说——你永远爱着我……”老黄唱响了些,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要把眼泪煮热。那人停下脚步,不由自主地唱和。

  老黄隐约觉得什么在托着自己,像很远很远的海风,带着潮湿的咸味。


  他回头。


  只一眼便认清了来人。


  清亮亮的液体夺眶而出。他任由热泪爬满双颊,始终不敢开口唤他。


2

  黄渤成结的思绪在开门的瞬间被解开。

  阿尔兹海默症带来的不能自理曾使他生不如死。他选择相信科技,用一生记忆和缠在上面的所有感情做了交换。

  也感谢科技,握住些许岁月的风沙。荧幕上千姿百态的形象还能在他眼前划过。

  角色是他珍爱的艺术品,身上是他亲手铭刻的光阴。他是角色的底模,也是起初被随意扔进窑洞的黄泥。那些所谓蹉跎的岁月化成黄泥裹着的金块。

  窑洞的火越窜越高,灭不掉。他就这样主动的,被动的任由火舌撕咬他的胸膛。直到再无一点棱角。

  长此以往四十年,他被塑成困于完美主义的跨界艺术家。

  直至今日七十年,他被传成死于失去情感的昔日老影帝。

  没人记得他曾是艺术家,连他自己也是。那些角色早就着了尘埋了土,他和他作品之间仅有一条似断非断的细线。那线不是篆刻在上的光阴,不是世人口中的精彩评价,不是记忆中动人的幕后。

  只是塑像上一些指纹做成的肌理效果,每个雕塑家的必修课。

  更没人谈起昔日影帝的辉煌,无法共情的老演员和身死无异。

  他是影史上的一段过去。


  黄渤没有接受任何芯片注射,也没有学习任何速记大法——他的大脑已禁不起二次手术。他就在纸张柔软的触感中,冬日暖阳下的一杯清茶里,回忆。可回忆一片空白,他只能发呆。他在旧时代的夹缝中祈求奇迹,搜索一切与他有关的风花雪月。

  所幸曾经的随手日记为迷途的旅人指引了方向。他就这样在字里行间中一点点拼凑出年轻的自己,和鲜活的他们。

  他数过,“黄磊”一词以不同的形式出现过整整六十六万三千五百二十六次。

  

  这是黄渤第一次将“黄磊”和眼前这位老人联系起来。

  他默默点头,似乎“黄磊”生来就该是这样——眼睛亮亮的,好看,年轻时肯定更好看。

 “我看了报纸来。”他从帆布包中抖出张皱皱巴巴的帕子递过去,示意他擦擦泪水,“说好的,2066年是今年。”他太久没和人交流,那些词不达意在黄磊看来全成了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
 “你老了,我也是。”黄磊接过帕子,拉了条小木凳请他坐下,眼泪流的更凶。

“我们还真的……”黄磊强扯一个微笑,牵过黄渤的手。

没什么人这样牵他的手。像是握住了一片奔涌的大海,滚烫的。他突然也有了流泪的冲动。

“我们,是好友对吗?”黄渤轻轻开口,手被握得更紧,被死死钳住。

他清楚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,黄磊面上神色如常,堪堪挤出一句回答:

“对。是。”


3

  黄磊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。

  他和他,说是好友又太少,挚友知己又差点分量,更别说散在风中的那些细微的情啊爱啊,不值一提。可他不得不承认,自己那点希冀。浑浑噩噩地游荡至今,只为再见他一面。

  他们那么不相似的灵魂,在此刻发出同样的悲鸣。

  自始至终,他们都是过时的人。


  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。从认识到分别。一字一句。

  他不再流泪,或是流干了泪。他紧握住黄渤的手,却像隔了一座高山。他在山上嘶吼,咆哮,呐喊。无人应答。黄渤的问话如尖刀般一下一下刺穿他的心脏,他又看到漫天血点飞扬。

  不应该。


  不应该。


  不应该。


  他松开黄渤的手,瘫软在摇椅中,再无半点气力。

  耳边嗡鸣渐渐,眼前一片死寂。

他突然什么也看不见,什么也听不见,什么也说不出。




再睁眼,病床上躺着黄渤,门口清一色的白大褂。

“您是黄渤先生的家属?”白大褂看向他。

“朋友。”几乎是下意识回答。

“是来送他最后一程的啊。”白大褂们的窃窃私语,都落到黄磊的耳朵里。他突然发觉自己听力恢复不少,只眼前像蒙了一层薄雾,看不清黄渤的病容。

“不好意思,什么叫最后一程?”黄磊走上前去,“现在还有你们治不好的病?”白大褂一声长叹,“这位病人……是阿尔兹海默症,手术只能帮他解决自理问题,至于后遗症,那是摸不着的东西。”

“会如何?”他明知故问。白大褂轻敲电子手表,发出“准备”的信号,“有什么话赶紧说吧,虽然他可能记不得。”

“那还有什么好说?”黄磊轻笑一声,“总之谢谢你们。”谢谢你们保他一命。

“他没有回应和你绝口不提是两码事。”白大褂一拥而上,将病床推出。仪器嘀哩嘀哩响了一阵,病房内归为平静。

黄磊侧过身让病床离开,走之前偷瞥了眼黄渤安静的睡颜。

得不到回应,还不如绝口不提。


4.

   黄渤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一天比一天差。

   先是忘记钥匙,再是忘记家门,最后忘记一些人。他本以为这是到了年纪的象征,但联想到自己的家族史又不禁一身冷汗,独自跑去医院。

   接到确诊后,他挨个拨通在世好友的电话。打给黄磊时已经凌晨。电话那头瞬间接通,又出奇的急躁:“喂?你手术怎么样?成功没有?记不记得我啊?”

   黄渤被问的有点懵,黄磊怎么知道病情?至于手术,没考虑过。

  “黄老师你没事吧……我是记忆力下降,脑子还没坏。”他没好气地回一句,电话那头似是松了口气。

  “没事,你接着说。”

  黄渤舔舔上唇,他记得有话要说,又忘了要说什么。话在嘴里滚来滚去,滚成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客气话:

  “多保重。有空见见。”想想,又补一句,“挺想你的,不知道还能想多久。”

  “说好的永远呢?”黄磊笑骂。

 “这种肉麻的话怎么可能出自我口。”黄渤在“黄磊”一栏打了个勾,“倒像是你能说的。总之在我这一切按不记得处理。”

 “真不记得?”黄磊的声音渐弱。

 “真不记得。”黄渤被问的有些委屈,“你别这样,我是真记不得。”他曾想过失忆后有人给他安上莫须有的誓言,搅得他百口莫辩。但听黄磊的语气又不假——黄磊在镜头外从不骗人。委屈转成后怕,他不敢想象今后忘却所有人的世界,还不如早早归尘好。

“小渤,别瞎想。你得活着。”电话那头沉默一阵,“就当是为了我。”

  黄渤很想甩他一句“凭什么”或者“不要脸”,当他瞥到本上“黄磊”旁的那个重点五角星,又想起这是他如今为数不多的和人世间的联系,他存活于世的证明。

“哦。”他说服自己点点头。

  电话那头笑了。


5

  乌镇的雪比往年都大些。

  似水年华的吧台上亮一盏小灯,黄磊独坐正中,开一瓶二十年前的藏酒。

  二十年前,他在第一次长街宴上高喊“戏剧牛逼”,请所有宾客在酒瓶上签了字。

  二十年后,他在最后的长街宴上轻唱“戏剧不死”,目送所有宾客一一离席。

  如梦,如梦。

  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,他笑,只道这就是命。

  那之后他闭门不出,只门前一棵槐花树开了又败,败了又开。


“见你一面不容易啊,黄老师。”门前风铃打了个旋。

 “哟,这不是我们青年艺术家吗。”黄磊轻笑一声,起身从吧台边翻出两只高脚杯,“来点儿?”“好啊。”黄渤任由他倒满杯,拉过张凳子在他对面坐下。黄渤许久没这样看过黄磊,他一双杏眼亮晶晶的,裹着些许水汽。眼角新生的细纹和鬓角的白发融在酒吧暖黄的氛围里,驱散黄渤一身的寒意。

  待黄渤回过神来,高脚杯已被推到面前,“尝尝。”

  黄渤也不客气,接过酒杯轻抿一口,“你还真舍得。”在外人看来委婉的赞叹被黄磊敏锐地捕捉到,他明白,说的绝不仅是酒。

 “藏酒就是用来喝的,都二十年了,说短也不短啦。”黄磊望向窗外,大雪如席。戏剧艺术的生命已如枯叶般飘散在河中,戏剧节是河上最后一点涟漪。是他先在春天刮起一阵风,吹动树叶沙沙作响;也是他目送落叶远去,又独留在戏梦里,从未谢幕。

  漫长的矛盾和早有预料的无常,被他揉成一个“命”字,作为最后一届戏剧节的主题。

  友人说他内心强大,面上还能风轻云淡。只他自己明白,他还有机会在花朵衰败后,去见证它的盛开。即使如此,他也不愿阻止枯枝满地,只享受鸟语花香。这是他的使命,他信的命。


  黄渤探向桌上剩的半瓶,咕噜噜全部倒进自己的杯子里,“黄磊,我老觉得自己最近不大对劲。”

 “像你那件作品?”黄磊一指吧台上摆的那件小雕塑,泥塑上满是不规整的指纹,能勉强看出人形,却又辨别不清眉眼。黄渤给它取名“无题”,在戏剧节的谢幕舞台上亮相。

 “嗯。”黄渤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。“倒是挺贴合咱们这届主题。”黄磊拿过雕塑端详一阵,抬眼却见黄渤的头越埋越低,“咱俩才几月不喝,你这下水道怎么就成条吸管了?”

  “我看见我的命,越来越清晰。我不想信,不想醒。”黄渤的声音闷闷传来,“要是真有运气一说,我的运气早就被造干净了。我只能做最坏的打算,我害怕。要是见不着……不对,要是想不起你了怎么办。”

  黄磊什么也没说,只听黄渤滔滔不绝,“还记得咱们时光大桥那次,我翻来覆去地看。命运啊,真他妈怪。”

  真他妈怪,黄磊也暗骂一句。他们在大桥上离开的顺序,一点不落地印在现实里。他拿不出半点能安慰黄渤的字句,只一下下抚着他的脊背,像在哄他入睡。

  黄渤真的睡着了。

6

“我们还回去吗?”

“回不去了。”

  黄渤沉默良久。

  虽多少知道四季再难有后,可这猝不及防的结束实在难以接受。一段故事的基本要素无非起承转合,四季,四年。他们立下一段经久不衰的里程碑,甚至天花板。

  他看过那篇关于他们六个的采访,黄磊那句话盘旋在他脑中,挥之不去:

  “有感情是因为有时间,相处时间长了,故事就不是故事了,就是感情了,因由这个感情发散出的别的东西,就更多了。”

   这当然意有所指。在黄磊给出这一回答之前,一七年的夏夜,黄渤的邀请被再次拒绝。“我很忙。”黄磊总是搪塞。两只狐狸你来我往几个回合,将感情藏在油光水滑的皮毛下。彼此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的事,却没人敢先捅破那层窗户纸。

  他和他都害怕回答。

  螺旋桨的嗡鸣充斥脑海,现在他将远行,告别四年。他听见崇明大雨如注,天地间雾霭升腾,白茫茫一片。玉山如月的雪光覆盖全身,令他喘不过气,周遭一片黑暗。长河尽头的烟火划破夜空,在大桥尽头猛然炸开。

  他回头,看见他笑,看他们挥手,看见四年点滴,看见过去种种,却望不到未来如何。

  为他写下这四年序章和尾声的都是黄磊。破冰餐上的第一句问候,出门前的最后一个拥抱。想到此处,诸多言语融成一句“没白录过”,这是黄渤能想到的,最完美的回答。

“再见。”他最后身处平静的大海之上,望向岸边奔涌的细浪。




“来的都是……亲朋好友。”黄渤扫过观众席,报菜名般抖出好友的姓名。

  直到他看见“很忙”的黄磊。周身像是被夜幕笼罩,一袭黑色长风衣,脸上挂个黑色口罩,只余一双带着笑意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他,还向他招招手。

  闪光灯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,脑中嗡的一声炸开,像是决堤的洪水,激得他捧花的右手有些发抖。好么,就不该信那只老狐狸的鬼话。说好不见又独自前来,这不是玩欲擒故纵是什么?

  活动刚一结束,他便不顾助理阻拦,径直追了出去,引起粉丝阵阵尖叫。可无论他怎样呼唤,始终没能发现黄磊的踪迹,那人如同人间蒸发般,从未来过。

  那句埋在心底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。

7

  红雷说这顿像是相亲,倒还真是没错。

  黄磊的视线从身旁端坐的红雷身上掠过,落在对面低头不语的黄渤身上,清清嗓子:“小渤。”黄渤猛地抬头,脸上立马切了神色,冲他讨好一笑。

  真是大傻子。

 “这是红雷,别看他这样,不咬人的。”黄磊拍拍红雷的肩,旋即感到一阵怨念笼罩周身。孙红雷没好气的给他一拳:“你真是,本来还想听听人咋夸我作品夸我人的呢。”黄磊一摊手,不置可否。再看向黄渤,那人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,真是越看越可爱。

 “红雷哥真是……和我师爷说的一样,来,我敬二位一杯。”说罢便抬起酒杯,暗玉色的液体轻晃,映出张故作轻松的面容。那种淡淡的疏离和油滑的回答,搅得黄磊内心五味杂陈。他忽的想起那年乌镇,芡食白色的绵绵细雪化入河面,二人把酒言欢,谱着离别的歌,演着长亭古道。

  终是再也不复。

  但他和他都无法回头,只有向前走。


  ——向前走。


  ——向前走。


  ——向前走。


   走。

8

  烈日炎炎。

  北电学生们将学校公告栏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
  公告栏最上头明晃晃的:黄磊老师——她们心目中的王子正准备排一出剧,有意者下午去礼堂试镜,专业不限。

  “我听学姐说,黄老师对这出戏重视得很,说不定有机会和他对戏呢!”

  “你一个配音系的,也就做做幕后工作啦,下辈子有机会考个好专业哈。”

  “你们认不认字啊?没看到最下面写的啥?”

  “……男二是配音系的黄渤?什么情况?没听说过他会演戏啊?”

  “看看,我们班长能被黄老师挑中!真给我们长脸!”

    学生们的说笑声夹着蝉鸣,全飘到二楼配音系老师办公室里。

  “燕儿老师,您帮帮忙。”黄磊倚在门框上,一副不同意就不放行的无赖样。好在没有学生经过,否则这一场面一定会登上明日校报头条。

  “黄老师,你现在是老师,这招只适合八年前在台词课上求我多夸你两句。”徐燕老师无奈扶额,“小渤是向往舞台不假,先不论他有没有表演能力,你这出话剧对学生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。我一说他肯定去,要在台上出什么差错,我怕他受打击。”

  “我信他。”黄磊正色道,“您别担心,大不了我多花些时间带他。”

    徐燕老师眉毛一跳,黄磊平日沉稳得很,怎得今日多了些没头没脑的孩子气,“那你就和他班主任说一声,哟,他班主任还是你学生,这不正好。”

  “您帮我说呗。”黄磊蹭上前,替老师换了壶水。

  “您想呀,从您这儿论,我就是他大师兄了。师爷什么的,多显老。”




  “今天到这,各位辛苦,明天加油。”黄老师这话相当于放学铃,闻言,一些学生忙抢过书包离开教室,生怕被请下来喝茶。

    半晌,礼堂中只余夏夜虫鸣,吊扇轻晃。黄磊长舒一口气,刚欲转身离去,就听什么人呢喃般唤了声“黄老师”。

  “出来说,里面闷得慌。”黄磊自是头也不回。彼时的礼堂不过宿舍边一层小平楼,门外说是操场,倒不如说是一片旷野。跑道两边满是不知名的小野花,引得不少学生观察自然——打发无聊。黄磊站在旷野中央,见四下无人,从衣兜里摸出条烟。夜风凌冽如水,擦了几次,终是未燃。

  “黄老师…呀,您还!”“替我保密。”

  黄磊朝他挤挤眼睛,心下却道节目里骗骗人也罢,这时候就这么贼:做那么些年酒吧驻唱,别人身上有没有烟味还闻不出?

  “说罢,什么事,这么晚还不回宿舍歇着。”

  “咱们是明天演出?”

  “不是一早就通知过你?怎么,害怕了?”

  “不是……我是想问,女二是谁?我好像从来没和她搭过戏。”

   黄磊呛了口烟,还以为会问出多么有技术含量的学术问题,还是高看他了。

“你猜呢?”

  黄渤立马不说话了。二人间只一道烟雾徐徐上升,融入漫天星河。

  黄渤心中一定有答案。他就是知道他有答案。

  他也知道,他只害怕真相是假。

  黄磊轻叹一声,安慰自己一日为师,这点安全感是要给的。多的就。算了。

“有剧本规定说男二只能和女二发生关系,或者说,戏剧冲突吗?”“没有。”

“咱们剧组有落单的女演员吗?”“……没有。”

“对手戏演员之间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,对吧?”“对。”

“那和你对戏最多的是谁?”“您。”

“还问吗?”“我只是……不敢相信。”

“演的了?”“演的了。”

“演得好?”“演得好!”

“睡觉去。”这话一出,黄渤立刻成了霜打的茄子,两手在身前不停地搅动。

“怎么?还要老师陪你睡?”黄磊掐灭手中的烟头,饶有兴致地看向他。


“黄老师,如果明天汇演顺利,你有空的话。我能不能请你到我家喝一杯……我很会做海鲜的,肯定比北京饭店做的还好吃。”


“……会痛风的。”


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

 语罢,黄磊哈哈大笑,指尖不住颤栗,身躯如稀朗的树枝瑟瑟抖索,在淡薄的月光里投下浅灰的影。

 烟头蓦地掉落,红点跃了两下,像最后一片枯叶坠入冰冷的湖水,噗地一声湮灭不见。

9

  演出顺利的很。

  幕帘起了又落,拼出的故事,是黄磊自己的一生。

  无数动人的幕后被掩埋,化为题下一行小字“根据真实故事改编”。

  黄磊将话筒换到左手,右手探着去拉黄渤的手。

  不是相握,是相扣。

  他们将那手高举。不在摄影机和闪光灯下,是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高举。

  “像一场梦。”黄渤轻声道。

  “戏剧的魅力。”黄磊笑着望过去,“演的还不赖嘛,小渤。”

  “头一次见黄老师夸人……”黄渤话音未落,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拥抱。

   周遭的欢呼声更响,搅得他脑子晕乎乎的。

  “小渤。”黄磊俯在他耳边轻声唤他,“曾经的我不是这个样子。之后的我也不是那个样子。”

   这是什么哑谜?

  “别忘了,别忘了今天,忘了现在,忘了我。”

    怎么会呢?

   疑惑间,大幕哗的一声放下。

   师爷一双眼眸在黑幕下亮晶晶的,好看。


   突如其来的拥吻令他停止思考。


   时间要是能定格多好。

10

  时间要是能定格多好。

  老黄在弥留之际也这样想。

  舍不得,忘不掉。等不到,等不到。

  他缓缓闭眼。沉默。

  紧握着他的手松开。落下。

  有什么落在手背上。湿热的。



  落在他手背上的,是黄渤的吻。


  可惜花落了。


——end——

1.可算写完了可算写完了!!!!!

2.有点意识流可能没看懂,这里发生的所有故事(除开头)都是老黄的走马灯。因为二人都单身,没有小朋友,所以第一次长时间相见的开端应该是鸡条(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荧幕记录应该是左灯右行)鸡条再往前的故事全是老黄个人的意愿(对也就是我杜撰的)

视角是一磊一渤交替的,但鸡条往前就是上帝视角。

3.二人都懂。但是都不敢问,怕真相是假,所以不停错过错过。到老相遇时,磊对渤的感情要涌出来,但是渤因为失去记忆上的感情所以没啥回应;年轻时候渤一腔孤勇去追,磊一直在消失。最后磊快挂了,渤给了他回应。虽然过程波折但也算是he吧嗯。

4.累死了累死了现实向真难写!评论区来找我玩玩吧!!!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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